雍宁

奋斗者的时代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钟为谁鸣 第八章(8)

“楚主任还好吧。”戴笠试探着。
“雨农兄手眼通天,还能不知道楚主任的近况?”王天风不露口风。
“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以我对他的了解,权不离手,除非命不久矣。” 
“雨农兄要是真的这么了解他,怎么还没消灭这个宿敌呢?”王天风半开玩笑半讥讽。
戴笠掩饰着心中不悦,他有求于王天风,再气也不好发作,“庭轩兄就从没为自己考虑过?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关心之人做长远打算才是。有件事本不该再提起,徒增庭轩兄烦恼,但事情重大,不能隐瞒。”戴笠拿出一份文件。
文件显示,去年年底宜昌码头那次客轮被炸事件,是楚材为了掩护潜伏日方的特工故意泄露给日本人的。正是在那次轰炸中白露险些丧命,失去了未出世的孩子。
王天风阴沉着脸,将文件递回去。
“庭轩兄可以骗自己那只是巧合,可这么多年,他楚材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戴笠捕捉着王天风脸上细微的表情,“对他信守承诺,无异于与虎谋皮。”
车停了,王天风默而不答,撇下戴笠下了车。
会场入口,由于刺杀事件,检查变得更苛刻。
王天风将配枪放进盒子,宪兵清点完子弹,他在封条了签上名字,随后要将小盘中的钢笔、笔记本、烟盒和打火机重新放回衣兜。
“长官,钢笔、打火机、烟盒都不能带入会场。”
“那腰带你们是不是也要暂时保管啊。”王天风心境不佳,一时收不住脾气了。
“长官,我们只是执行命令。”
“黄主任今天心情不好啊。”戴笠说着风凉话走了过来,很明显,文件对王天风多少起了些作用。
 
医院。
“再吃一口吧,你吃的太少了。”梁美仪舀起一勺送到立仁嘴边。
病房外,立华脸上挂着笑意,站在门口偷偷看了一眼。
“妈,舅舅还用我们来看他吗?这鸡汤拿回去给我喝吧。”诺诚笑嘻嘻地小声说。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立华轻拍了诺诚的额头。
“舅舅现在顾不上喝您的鸡汤了。”诺诚调皮地躲过立华再次拍下来的手掌。
“你外公要开心了,老杨家的老大难说不定就要解决了。”
“妈,我觉得我们该去解救舅舅。”诺诚偷看着病房的情形,他从没见过舅舅有过这样无奈的表情。
“我也觉得。”立华抓着诺诚的手臂,故意弄出声响进了病房。
“立华。”立仁像看到了救星。
“梁小姐也在啊。这些日子,多亏你照顾他。不然他怎么能恢复的这么快。”立华笑着瞟一眼立仁,被他无奈里带小委屈的傻样逗笑了。
“好人做到底,既然献了血,就要监督他完全康复。”梁美仪看到立仁不再喝碗里的汤了,朝他皱了皱眉。
立仁乖乖喝起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他可不听话了,您可要好好说说他。”梁美仪夺过立仁手里的空碗。
立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端过一碗鸡汤。
“我的天哪。”立仁如释重负,转眼看到妹妹炖的鸡汤,一脸崩溃,“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鸡汤了。”
“知足吧,你知道一只鸡现在要多少钱。人家一番好意,你怎么不领情呢。”立华夹出几块鸡肉放在小碗里。
“可那汤太难喝了。”立仁诉苦。
“我听见了,你这个骗子。”梁美仪的声音飘进病房,脚步声渐渐远了。
“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立仁被妹妹看得不自在。
“没想到堂堂杨主任也有这一面,还以为你只会整天板着脸训话呢。”
立仁装作不懂,夹起一块鸡肉。
“回去我要跟咱爹说说这事。”立华笑呵呵看着哥哥尴尬又难为情的样子,“诺诚也来了,他不愿意进来。”
“完了,我在孩子面前的形象全毁了。”立仁装作惋惜,语气里却透着一丝幸福味道。
走廊里传来嘈杂脚步声。
 “黄叔叔。”诺诚跑到正走过来的王天风身旁,煞有介事的大人一般伸出右手。
“你好啊,董先生。”王天风笑呵呵握上诺诚的手,“怎么不进去看你舅舅?”
“他忙着应付女人们,我就不去打扰了。”诺诚做个鬼脸。
“这孩子又乱说。”立仁的声音传来。
“军校的事。”诺诚提起时,王天风已经进了病房。
“立华。”王天风看了眼立华,板着脸走近病床。身后跟随的手下立刻把守在门外。
立华熟悉那个表情,年轻时在学校参加危险的抗议活动前,他脸上总会有这样的表情。立华收拾起碗筷,“我爹想见你,有空来家里一趟。”
立仁看着病房的门被关上,“出什么事了?”
“你们什么关系?”王天风将文件夹扔在床上。
立仁看着自己与梁美仪在餐厅、咖啡厅和公园的照片,“照片哪儿来的,那时你不是去京都了吗?”
“告诉我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她是考察团成员,我陪同出行而已。”
“陪同出行,你怎么不陪同汤姆逊上校出行。”王天风带着些微愠怒,“我们端了一个日本人的小组。这是他们拍的。”
“你怀疑她是日本间谍?”立仁在王天风眼神里看到疑虑。
“她为什么要接近你?”
“她不是要接近我。她祖籍武汉,我带她去查找她爷爷的旧居。”立仁下意识不服气地辩解着。
“这你又怎么解释。”王天风早料到立仁会如此,拿出另一份文件夹,内中的照片上梁美仪正在和一个神父会面。
“这男人是谁?”立仁心中忐忑。
“圣约翰教堂的神父,他和冯永家的佣人接触过。”
“这就说明神父有问题?”立仁语气里带着不满,“佣人不能去做祷告?”
“全明白了,你爱上她了!”王天风愤愤地收拾起文件夹,用力塞回公文包。“你和楚材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判断力都去哪儿了?为了女人就全丧失了吗?” 
“你最没有资格指责我!”立仁在气头上,口不择言了。
王天风狠狠点着头,“好啊,好啊,还说那个梁美仪没问题,我们在为她吵架不是吗?”
“是你有问题!”立仁赌气反驳。
王天风满心担忧立仁的安全,却得不到理解,愤而转身离开。
立仁见他又气又急,想开口叫住他,可又气不过,靠在床上生着闷气,心里却开始仔细梳理与梁美仪交往的细节。
 
杨家。
“怎么黑着个脸啊,我爹看到了又要问东问西了。他现在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时局。”立华在时局两字上着了力度,将手里的菜篮放在桌边。
“立仁和梁美仪的事多久了?”王天风瞟一眼角落地毯上正陪诺实玩耍的诺诚。
“在徐州时,立仁来过几封信,总是会提到那姑娘。这次他受伤,在病房见过几次,当时立仁失血过多,是她和明楼给立仁输的血。之后,这姑娘总是做些不太好吃的鸡汤来关心立仁。”
王天风皱着眉,掏出董建昌的家信,“这是田参谋带回来的。老董在那边还好,没受伤。”
杨廷鹤走了过来,看着女儿提着篮子进了厨房,携着王天风进了书房。
“您老还好吧,为什么不尽快去重庆?”
“要办的事办成了吗?”杨廷鹤并不知道他的任务,那不过是多年风雨积累的直觉经验。面对心思通透的老人,他无法做任何掩饰。老人总是能洞悉他内心的彷徨焦虑,像知托付的故友,又像是系冷暖的长辈。对于少年丧父的王天风,内心早已把杨廷鹤当做父亲。
杨廷鹤看着沉浸在思绪里的王天风,战争和苦难将他锻造成一把冰冷锋刃,人生里的温情不过是他淬火的铸炼。他见证了这个差点成为自己女婿的年轻人,从青涩鲁莽的青年渐渐变成沉稳冷峻的男人。这个糟糕的时代铸就了他,也最终会毁灭他吗?他不敢想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认诺诚?你早就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了对吗?”老人目光如炬,王天风瞒不了他。
王天风沉默片刻,“老董是个好父亲。”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认回诺诚了。
杨廷鹤拄起拐杖,缓慢起身,“瞒他一辈子?不后悔?”
“不后悔。”王天风坚定地回答。
“他吵着要去军校。”
“如何立华同意,这几日就可以送他和岳民去武冈。我在中央军校的学生现在负责新生工作,让他照看他们。”
杨廷鹤不置可否,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他这样想着走向门口,突然想起小昆的事,“那个你托立仁带回家的孩子,立华把他交给了从前的老管家。他过得很好,你可以放心。”
“他父母是党国的英雄。”王天风看懂杨廷鹤的疑虑,暗示小昆并不是自己的孩子。
“知道你黄主任是大忙人,不留你吃饭了。”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王天风的肩膀。
“您老保重。还是早些去重庆吧。”
“走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就不用你们年轻人操心了。”
王天风在门厅遇见岳秀。
她跑过来塞在他手里一个平安结,而后应着立华的呼唤跑进厨房。王天风怔在原地。豆蔻年华的小姑娘满眼写着心事,那心事里竟然也有他的安危。湿冷的寒冬里,他心中涌起融融暖意,有那么多可亲的人们在关心他,有那个可爱的女人在爱着他。牵挂不再是累赘,它成了他活下去的动力。他为之奋斗的信念不就是为了他们?不对,是千万万万个他们。

王天风站在门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打火机微弱的火苗跳动着,映出他疲倦的脸庞。
“去军校的事黄叔叔忘了吗?”诺诚走过来。
“你母亲同意了,这周你就可以走。”烟雾和着哈气腾向清冷的夜里,“已经17岁了吧。”
诺诚点着头。
“还记得我说的吗,董先生。”
“你说了那么多。”
“那就说说让你印象最深刻的那句。”王天风左手指间夹着烟垂在身侧,右手轻揣在大衣兜里。
“男人两个字不是到了年龄就配得上的。他需要理智和担当。”诺诚一板一眼重复着。
王天风很欣慰儿子听进了他的话,“我想知道你对自己和阿秀的未来有什么想法。”
“我要娶她,给她幸福。”诺诚稚气的口吻让王天风想起了年少的自己。
“你觉得现在你有这个能力吗?”王天风审视着儿子。
诺诚低下头。
“喜欢她就要为她着想,在你有能力负担起她的人生前,不要去改变你们的关系。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忠告吗 ?”诺诚望着王天风。
“男人对男人的。作为男人,你要懂得如何去爱她,保护她不受到伤害。”王天风觉得自己不配说这些。
“黄叔叔根本没做到对吗?”
王天风一怔,看着人小鬼大的诺诚。
“你们大人都这样,之所以提忠告多半是因为当年自己没做好。”诺诚古灵精怪地吐了吐舌头,敏捷地躲过王天风轻拍过来的手掌。
王天风看着诺诚,他好像又长高了,快赶上自己了,内心感叹岁月的残酷与温暖,不经意间自己老了,不经意间儿子在渐渐成长。
“爸爸,”诺实摇晃着扑在王天风腿边,小家伙太久没见到董建昌了,看见绿色的军装,便以为那是爸爸。
 “小诺实,你怎么出来了。爸爸马上就回来了。” 王天风温柔地抱起他,将他裹在大衣里,哄着他,“爸爸就快回来了。”他边说边往屋里走,担心冻坏了孩子。
立华抱过诺实,可孩子的小手还是张开着向着王天风,“这孩子想老董了,上次立仁回来也是爸爸爸爸的叫个不停,赖在怀里怎么都不下来。告诉他那是舅舅也不松手。”
“早点去重庆吧。”王天风轻抚着诺实的小脸蛋。
“让她(白露)也和我们一起走吧。”立华没出口的话是:别再出上次从南京撤离时的事了。
王天风摇摇头,“她有她的事要做。走了,保重。”说完,他转身走向门口。
 
是夜。
厚厚的云层遮蔽了月光,暗夜里一切都变得凄冷寂寥。寒风萧瑟而过,吹乱了街角堆簇的枯叶。梁美仪小心翼翼穿过空无的街道,拐进小巷,朝着尽头的废墟而去。
斜刺里一双手臂猛然将她拉进两幢民居的缝隙。
惊恐中,她奋力踢打,却被紧紧箍在黑影身旁,嘴被紧捂着,恐惧早已让她完全喊不出声,迅速分泌的肾上腺素促使她浑身颤抖着。
“我在救你。”王天风贴在梁美仪耳边轻语。
那声音微弱而低沉,带着沉着与镇定,让梁美仪感到心安,她不再挣扎。
脚步声从巷尾废墟方向越来越近,“刚刚我听到脚步声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着极快且含混不清的日语。
另一人并不答话,静静走到夹缝旁,狐疑地盯着夹缝里的黑暗。
又一串嘈杂脚步,很显然,对方至少有四个人,倘若此时被发现,王天风带着梁美仪是无法逃脱的。
入夜的汉口,带着深冬的寒气夹杂着重重杀机,此刻在夹缝黑暗里藏身的梁美仪恐怕余生再也不会遇到如此彻骨的寒冷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中间混杂着一声咳嗽。这咳嗽引起了王天风的注意,因为那听上去像极了高斌。小巷恢复了寂静,片刻后远处街道传来汽车声,援兵到了。他渐渐松开了手臂。
“长官。”郭骑云小声喊到。
“怎么是你?”王天风顾不得突然出现的郭骑云,“互送她上车。”
 
安全屋。
“老师,梁小姐睡了。”郭骑云递过一杯热茶,将梁美仪的资料放在桌上。
“你怎么回来了。”王天风责怪说,翻看着资料。
“任务已经完成,楚长官命令我回来跟您。”郭骑云语气里透出高兴。
“你要有什么事,我怎么跟你死去的哥哥交代。”
“我不会有事的,老师。”郭骑云带着重回老师身边的欣喜。
王天风冷冷地瞪了一眼郭骑云,将他到了嘴边的问候吓了回去,“再让她缓缓,20分钟后叫醒她。”
“不用了,我没那么娇气。”梁美仪走到桌前坐下。
“那说说为什去那儿。”王天风倒是对面前的姑娘有些刮目相看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是日本的奸细呢?”梁美仪打量着王天风。
面前的姑娘和白露差不多大,王天风笑了,拿出从日本人那缴获的照片,“梁小姐先解释一下这个吧。”
立仁看过的照片被郭骑云放在桌上。
“你们跟踪我?”梁美仪愤而起身。
“坐下。”王天风低声喝令。
“我只是去祷告。”梁美仪目光游移到远处的花瓶上。
“你撒谎的本事可与你的记者身份不相称。”王天风挖苦着。
“你少胡说。我梁美仪从没写过一篇虚假违心的报道。这一点我问心无愧。”
王天风摇着头,“没想到生活周刊就派了你这么个小姑娘来中国采访。” 
“你就是黄庭轩吧。”
“回答我的问题。”王天风不理会梁美仪的问话。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我是美方考察团的随团记者,你有什么权力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梁美仪装出镇定自若,继续“顽抗”。
 “我不管你英国的还是美国的,要是给日本人做事,我保证你会生不如死。”
王天风阴狠的眼神和语气吓住了她。
“长官。”郭骑云担心老师真的太过,会引起美国人的不满。
“为什么接近杨立仁主任?”王天风担心立仁因为白露的情伤在感情上被蒙蔽,此刻他想用甄别梁美仪来弥补自己对立仁的愧意。
“不为什么,我喜欢他!”梁美仪脱口而出。
“你和叶煦大夫关系很好吗?”王天风突然问道。
梁美仪一惊,只一句带着成见的“你就是黄庭轩吧”,面前紧张过度的男人就能猜到是叶煦向自己描述了他。“叶大夫说的没错,你还真是歧视女人。”
王天风猛然起身。
梁美仪吓得一闪身,她真的以为面前这个冷面无情的男人就要起来揍她了。
“你可以不说,但是下次可没有人再救你。你身上一定有那些日本人想得到的东西,这很危险你明白吗?我是在帮你。”
梁美仪的态度有了些松动,尽管王天风表现得冷酷不通人情,可她却从他眼神里看到被精心掩藏的善良。
“既然你和叶大夫关系不错,你该知道我不是坏人。如果是私事,我可以不管。但现在牵扯日本人,我就不得不插手了。”王天风的耐心快要用光了。
“有些照片,是叶大夫给我的,她希望我带回美国发表。”尽管她讨厌王天风,但直觉告诉她这个人信得过。
“是南京的照片?”
梁美仪没想到王天风反应这么快。
“藏在哪儿了?”
“立仁的病房。”
立仁,已经这么亲切的称呼了,王天风想着,看来这姑娘是真喜欢那小子了。她还真聪明,把东西藏在立仁那儿,这倒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一旦她被抓,日本人为了取回照片,早晚也会惊动立仁,她就还有希望获救。“骑云,你在这儿保护梁小姐。”
 
立仁病房。
“你怎么来了?”立仁望着一脸凝重的王天风。
王天风抽出床头柜抽屉,从背面取下一只小盒,“你的那位梁小姐把东西藏匿在你这儿,你都不知道吗?”
“什么东西?”立仁应声看过去。
“南京的照片。日本人的罪证。”王天风将胶卷收进口袋,“那些禽兽早晚要接受人民的审判,而这些将把他们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王天风边说边往外走,“你的枪呢?”
“在呢,怎么?”立仁摸了摸枕头下的手枪。
“小心点,最近日本人太猖狂。我们的暗哨再多,也不如你自己警惕。”王天风出了门,对门口的守卫嘱咐几句,匆匆离开。
车开上公路,在岔路口处,一辆黑色轿车快速驶近别停王天风。高斌迅速上了他的车。
“胆子够大的,高科长。”
“黄主任真是大手笔,一下就铲除了我在码头的线人。不如今天把我也带到地牢里算了。”高斌狡黠的小眼睛闪着幽暗的光。
“如果敌人不强大,那高科长的存在还有意义吗?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是在帮你在日本人面前取得重要性。那些线人毕竟不是高科长安排进去的。现在正是凸显你作用的时候。”
高斌审视着王天风,希图从他脸上发现一些蛛丝马迹,“黄主任到底是为谁做事呢?高某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那高科长又是为谁做事呢?”
王天风迎上高斌狡诈的试探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也许在高斌看来,还多了些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利己者的庆幸。
“影佐大佐希望在上海与你会面。”高斌伸出手,“哈尔滨的人情该还了,不如胶卷就当见面礼吧。”
王天风盯着高斌那张每个褶皱里都掩藏着阴谋诡计的脸。
高斌得意地晃晃手掌。
王天风将胶卷递到他手上。
 
楚材宿舍。
“那东西果然是叶煦给梁美仪的。”王天风疲惫地坐进沙发。
“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给梁美仪的绝对不是原始胶卷。”楚材缓慢地坐在椅子里。
“高斌在汉口,你又猜对了。”王天风强打精神吸着烟提神。
“回去休息吧。”
“我得想办法伪造你的病例,戴笠最近很关心你。”
“他自己那些烂账还没收拾干净呢。他那些把柄我会留在刀刃上。”楚材咳嗽着。
“楚主任的便宜果然没那么好占。但中统和军统再这么斗下去真的要被日本人钻空子了,希望你有分寸。”
“现在你是主任了,你说了算,我的人随时听你调遣。”
“算了吧,不是为了立仁,我才不愿坐在办公室里。官场不适合我,战场才是我的归宿。”王天风起身要走,“为什么调郭骑云回来?我一个人足可以应付,把他调到武冈的军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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