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宁

奋斗者的时代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双毒版】有时他沉默,有时他唱起歌

王天风/明楼

文中明楼唱的《送别》,感觉《我的团长我的团》里那首就是我想要的意境。音乐请戳→《送别》

这篇文是为了还债,所以暂停更新还是会持续到国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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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股疯劲儿一点都没改。”明楼递上一杯红酒,“影佐恨不能把你碎尸万段,你还敢在上海招摇过市。”

王天风接过高脚杯,故作嫌弃地轻晃几下,“还喝这种葡萄汁,你也是一点没变。”

明楼借着皎洁月光打量起许久未见的王天风,发觉他眼角的愁苦又深了,心里一阵酸楚。

王天风对上那双藏着关切的眼眸,生死相依的默契让他即刻察觉了他的心绪。

无言的关切融化在刹那间的相视里。

“别看了,都有白头发了。”王天风哼笑着轻抚下鬓角,打开自己带来的威士忌,斟上一杯递过去。

“可惜我们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一醉解千愁了。”明楼带着些许遗憾感慨道,苦涩的笑意被落地窗帘的阴影掩去了。

月光照进来,洒在王天风消瘦的身影上,追随着他在沙发前席地而坐。

修长的手指捏着精致的玻璃酒杯,将它轻放在羊毛地毯上。

杯口内侧错落凹凸的精细纹样将月色辉芒折射进琥珀色的琼浆里。

晚风徐来,轻曳而起的白色纱帘顽皮地在明楼高大的身影旁嬉戏着。

王天风凝视着站立在月光里的明楼,高举起酒杯一敬,一饮而尽。

明楼唇边轻抿在杯沿上。他迟疑了,担心酒借愁肠愁更愁,害怕酒后吐露心声,从此失去挚友。

“还记得那一年你教我开车吗?”王天风兀自又斟上一杯。

“车被你撞成那样,让我挨了一顿好打。”年少美好浮上心头,明楼眼里闪着幸福。

“陪我坐一会吧。”王天风边说边轻拍在羊毛地毯上。

明楼踱到他身边,与他并肩靠着长沙发席地而坐。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明楼眼前闪过那个高瘦寡言的男孩。

“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撞倒了你,踩坏了你的钢笔。”王天风轻声笑起来,眼角眉梢的笑意浸染了青春记忆。

“那是我最喜欢的钢笔。”明楼故作嗔怪的语气里带着不可思议的小娇嗔。他凑近了他,近到彼此的鼻尖间只容得下一指。

目不转睛地对望里,平缓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的唇边。

王天风还是避开了,目光略过小花园,凝视着乌蓝的夜空。

“那时候,为什么要和我这样的怪人做朋友。”

“老天派我来拯救你的。”明楼轻拍在他头顶,调皮地抚乱他的头发。

“三十几年了,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了。”王天风抬起手臂,原本想要搂在明楼肩头,可下一秒他还是放弃了,掩饰地伸向空中正飘向自己的微弱亮点。

晚风穿过修长手指间的缝隙,抚弄起他额前的乱发。

小小的萤火虫乘着柔和的风,携着明暗间歇的微弱萤光飞落在王天风手背上。

“没想到,我送你的袖扣还在。”明楼抬手解下他右腕的那颗,紧紧握在手里。

微微敞开的袖口处隐约现出小臂上的旧伤痕。

“总是让自己受伤,从来只会拼命。”明楼心疼地埋怨着,抚在他小臂上,隔着丝绸衣料感觉着那些见证他出生入死的疤痕。

“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挽着袖子了,太难看了。”王天风抚平衣袖,接过明楼递来的酒杯。

水晶玻璃酒杯发出微弱清脆的碰撞声,酒液在杯中微微漾起。

“三年前的今天,我们也像这样,并肩坐在母校的草坪上,手里攥着上海城防计划。”王天风眼角湿润了。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们还像这样坐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手里捧着女孩子们的情书。”明楼的思绪回到了青葱岁月。

“那时,未来像是触手可及。”王天风感慨地抿了口酒。

“然而我们都没能过上期待的人生。”明楼苦笑。

“当初,干嘛要到广州来找我。你可以子承父业,何必同我一起在黄埔受苦。”酒精渐渐施展了魔力,王天风的话多了起来。

“我们不分开,这是你说的。你在东京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念你,所以我必须去黄埔,和你在一起。”

王天风借着点燃香烟,竭力平复泛起涟漪的心绪。

明楼凑近了借着他的烟点燃了自己的。

夜莺唱出寂静的夜曲。

两个沉默的人吐着烟雾。

两道烟气翻卷升腾,在半空里融为一体。

王天风手肘架在沙发座位上,微微侧身,注视着月光里的明楼,那挺阔的鼻梁,轻抿起的嘴唇,英俊的面庞都被月光镀了柔和朦胧的光晕。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那个腼腆的总是追在他身边的男孩长大了,沧桑了。

太多人,太多感情败给了时光,只有他们,彼此间经年不改的情义像是历久醇香的佳酿。

香烟在王天风指间燃起一道烟线。

明楼吸了口烟,目不转睛地回望着他,握着的酒杯轻碰下他手上的杯子,之后一饮而尽。

“那天晚上,你说,有话要对我讲。”王天风左手轻弹掉烟灰。

这句话在他心里斗争了很久,终于借着酒精赋予的勇气问出了口。

“多久前的事了,早就忘了,大概也就是些保重之类的嘱咐吧。”明楼口是心非地回答。

“我还没说是哪晚呢。”

明楼意识到心中的情不自禁再也无法掩藏。

沉默,只有风和夏虫在低唱,彼此的心跳在倾诉。

钟摆滴答,在彼此耳畔刻录下流逝的光阴。

时光在思绪里流淌,那些曾经的温暖感动与悲伤戚痛聚成江流涌进脑海。岁月平添了眼角的沧桑和鬓角的白发,却也酿就了难以开口更无法割舍的情愫。

“我。”

异口同声后的相视而笑竟多了一丝尴尬,彼此都察觉到藏在小小尴尬背后的莫名悸动。

明楼嘴唇翕动了下,避开了王天风的目光。

“酒量见长,现在还没醉倒。”王天风体贴地转移了话题。

“总不能次次都喝到不省人事,被你扛回去吧。”明楼默契地化解了尴尬。

时钟敲响凌晨三点。

“我得走了。”王天风慢慢起身,努力克服袭来的醉意,伸出右手。

明楼握上他的手,顺势拥抱上去,用力收紧了按在他后背上的手臂,伏在他耳畔轻声嘱咐,“保重,等你回来。”

王天风感觉到他温暖的呼吸,迟疑地在他后背上轻拍下,庆幸此刻他看不到他眼里的诀别。

四目凝望间,他欲言又止。
温柔浅笑间,他低垂下眼帘转身踱进黑暗里。
他不舍地伸出手臂,竭力伸向他,可指尖和那挥动的衣袖间却总在一步之遥。

“说出来有那么难吗?”阿诚出现在明楼身旁,试图抢下酒杯。

明楼却执意一饮而尽。

“他来绝不是为了和你喝酒叙旧。”直觉告诉阿诚没那么简单。

“又偷听我们谈话。”明楼边说边摊倒在长沙发里,望着茶几上被高脚杯倒扣住的萤火虫,掩饰着哽咽说道,“他去东北了。这大概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阿诚不解明楼是怎样知晓的。王天风明明什么也没说。
他顺着明楼的目光,瞥见空威士忌酒瓶上的The Glenlivet标签。
“凯恩戈姆山在苏格兰境内是向东北方向延伸的,这酒的产区speyside就在山麓峡谷附近。spey去掉e就是spy,他此去一定和关东军有关。”

“你全知道,那为什么不把想说的都告诉他,好好告个别?”阿诚急了,打算开车追回王天风。

“也许这样对我们俩更好。”

阿诚怔在原地,眼神落在门口边桌上一只敞开的首饰盒上。

月亮挣脱了云的束缚,将光芒附在盒里的戒指上。

“明楼,我不喜欢告别,以后我们不要说再见好吗?”

明楼耳畔回荡着那个少年的声音,思绪回到二十年前的夏夜,轻声哼唱起来。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王天风蹚过一条河,终于摆脱了追兵,拖着疲累的身体穿过一小片密林。

夜色渐浓,旷野里的月清冷凄凉。

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心里想着也许死在这山清水秀里也是美满的归宿。一生求索,如今也对得起当初的誓言了。太累了,就歇在这里吧。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手臂上的伤口依然渗着血,又一阵眩晕后,耳畔竟然传来明楼的哼唱,眼前闪过他的身影。

他想要抓住他,可他却走向远处微弱的灯火。他努力向着他的方向挪动。他要拥抱他,向他吐露那晚不曾倾诉的心意,看到他眼里的幸福和欣慰。

一只小猎犬轻舔着王天风脸颊上的血渍。

周乙跪在地上扶起半昏迷的王天风,“给延安发报,他还活着。”

舞会上喧嚣热闹,魔窟里的魔鬼们踏着音乐的节奏粉墨登场。

珠光宝气的女人,各怀鬼胎的男人齐聚在宴会厅里。

明楼端着香槟倚坐在沙发里,冷眼旁观这光怪陆离的闹剧,心神早已飘去千里之外的白桦林,内心里祈祷千万次,他一定要活着,哪怕残废了,疯傻了,再也记不起他,哪怕翻遍东北的每一个角落,他也要找到他,带他回家。
不远处,李士群被人叫到了影佐跟前。
明楼看见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紧接着谢罪似的躬身一揖。
影佐则放下了手里的香槟,快步走向门口,而李士群也亦步亦趋跟随在侧。

阿诚进了宴会厅,在几步外朝着明楼微微一点头。

突如而来的好消息让明楼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的压力瞬间卸下了。他长舒口气,踱到落地窗边,轻抚着指上的戒指,饮尽了杯中的香槟。那颗喜极而泣的心在平静的外表下呐喊。

月光投在他身上,将带着一丝欣慰笑意的脸庞映在夜幕下的窗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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