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宁

奋斗者的时代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Colonel Cat/猫上校


算是《钟为谁鸣》的另类续写,新的尝试,没什么把握,感觉不好就回归老本行。

————正文——

王天风藏身在书柜形成的黑暗角落里,屏息听着楼道里的脚步声。

那声音由远及近,在他躲避的房间门前戛然停止。

大门吱扭一声打开,皎洁的月光从正对着门口的窗户里投射在一双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上。

那双脚迟疑地微微挪动。

一只笼子被轻放在地上。

直觉告诉王天风,目标就要察觉了,他果断从黑暗里冲出来偷袭过去。

男人被刺中却并没有立即毙命。他拼命反抗,踢打中将笼子踹向角落里。

两团黑影在地板上扭打成一团。
匕首掉落在地板上。

王天风被扼住咽喉,额角的青筋跳动着。他竭尽全力伸向匕首却因缺氧而感到阵阵眩晕,像是要坠入成垛的棉花里,然而只一瞬就被指尖冰冷的刺痛拉了回来。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握紧匕首刺进男人脖颈,随后奋力一蹬,摆脱了控制。

鲜血喷薄而出,浓重的血腥气味立刻膨胀在黑暗里。
那人不再动弹。

王天风从未料到自己会如此狼狈。他努力喘着气,克服短暂缺氧带来的不适。

一声喵呜吓得他一颤。脸上带着暗色花纹的猫咪出现在他眼前。他条件反射地在喵呜的一瞬间举起匕首,却在猫咪优雅镇定地靠过来时又放下了。此刻他才发觉近前的小东西脸上和爪子上都是血迹,而它正气定神闲地仰着小脑袋望着自己。

王宅
王天风深吸一口烟,手腕随意地搭在浴缸边沿上,透过温暖的水雾,看着那只沾满血污的猫咪。它端坐在与浴缸齐平的窗台上,长尾巴不时轻轻敲打着大理石台面,尾尖浅浅地浸在水里,不时撩动静止的水面,脸上的血污像极了一朵盛开的虞美人。

“那匕首是你挪过来的吗?”王天风对着傲娇地猫咪发问。
撤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那匕首原本已经脱手了,不可能够得到的。他回忆那一刹那,隐约记得指腹感受到一丝柔软。

猫咪圆睁着玻璃珠一般的眼睛,舔舐起占了血迹的爪子,不时用小爪子洗起脸来。

“你会变成粉猫的,还会招苍蝇。”王天风幸灾乐祸地笑着说。随后他起身出了浴缸,换上浴袍,抓起猫咪的后脖颈,将它拎到洗脸池边。

猫咪喵喵大叫着蹬踹着,似乎猜到了它即将迎来的“悲惨命运”。

“挺苗条的嘛。”王天风轻搓着被水全部打湿的绒毛说,“还以为你是实心的胖呢。”

落汤鸡早已没了刚才的傲娇,瑟瑟发抖着不时小声哀嚎。

“刚才的劲头哪儿去了?现在怂了。”王天风仔细揉搓着沾了不少血迹的前爪,“你是唯一的证人,不对,证猫,我该杀了你的。可你也救了我。”他突然不说话了,片刻后呵呵笑起来,喃喃自语着,“要是明楼听见了一定会说我胡编,而立仁又会劝我去看医生。可我没错,对不对?”他轻拍着它的小脑袋,勾起手指轻刮在它湿漉漉的鼻尖上。

电话铃响起。

他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渍,接起电话。

“这么晚什么事。”

“你白天怎么没来医院?”叶煦的责怪顺着电话线传进他耳朵里。

“别闹。”王天风试图甩掉抓在袍角上的猫咪。

叶煦挂断了电话。

他突然转身用浴袍兜起调皮的猫咪,起哄似的喊着“逮着了,逮着了。”和猫咪一起栽到床上。

猫咪发挥其它敏捷的弹跳力,挣脱了浴袍的束缚,在就要落在床面的一瞬跳起来,稳稳落在他胸前。通体雪白的精灵再次用那双灵心十足的大眼睛打量起躺在它面前的憔悴面容。

王天风努力抬头望着它,四目相对的一瞬,他甚至觉得它可以理解他此刻的所有苦闷。

“你疯了,它是一只猫,它只是碰巧踢到了匕首,凑巧救了你。它怎么可能有思想。”

猫咪目不转睛地盯着它,那眼神好像在说,“没错,是我救了你。”

王天风苦笑着,后悔多次回绝叶煦的关心。他大概是真的病了,竟然开始觉得一只猫拯救了他。他疲倦地躺进被窝里。

猫咪也跟着爬了进去,缩在他胸前。

他感受到那团温暖的绒毛,觉得倦意袭来,长久以来只有酩酊大醉才能入睡的他竟然沉沉睡去。

在梦里白色的小小身影围绕着他,争抢着他手里的小鱼干,气急败坏地跳在他身上,一副不给我就和你决斗的架势奋力地踏着他的手臂,甚至在一声分贝极大的喵呜之后扑到他脸上。

醒来的一刻,他发觉白色的绒团真的在用爪子拍他的脸颊。他猛地坐起身,将猫咪掀在床上。“露露,再这样就把你扔到街上去。”

露露?他回忆着何时决定叫它这个名字的。

“反正你就是露露了。”在一阵头痛后,他不愿再费力回想,边说边下了床,瞥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小时,还来得及。

“你不能叫它露露。”立仁突然出现,边说边坐在一旁都沙发里,“叫它小白吧。”

王天风用沉默表示着反对,转身走进里间浴室,拧开水龙头,“再这么突然进来,就把大门钥匙还给我。”

立仁夹着烟的手试图抚摸了露露。

浓烈地烟气呛得它倏地躲到一边。

“昨天晚上干嘛擅自行动,我说过我来解决那人的。”

“看来他还是不放心我,不然你怎么三天两头不请自来呢。”王天风站在衣柜前随手拿出一件衬衣和一套西装。

“校长他真的是担心你的安全。”立仁掩尴尬地否认着。尽管心里多少也有着王天风一样的想法,但还是不太适应王天风说起他时的讥讽语气。

“是担心我跑到那边去,再抖出什么黑料让他难堪。”王天风边说边扣着衬衣纽扣。“他的为人我很清楚。你把孙夫人请出来保护我女儿,等于打破了他拿孩子做人质要挟我的如意算盘。他表面不说什么,心里一定记恨着。从此以后,戴笠在他面前要受宠了。”

“楚材打下的‘江山’我是守不住了,有朝一日到了那边去谢罪好了。”立仁站起身,将就要燃尽的烟捻灭,“你不用担心戴笠,楚材留下的那些账册会让他有所忌惮。但交换条件是你也得替他做事。他还给你弄了个上校的军衔。你现在是军统的人了。”

“他(蒋*介*石)同意了?那天在黄山官邸,他嚷嚷着剥夺我一切,还起了杀心,这会儿又变了?”

“一定有人劝过他。那些大员哪个没点料在你手里。但你小子人品好,人人都觉得你够朋友够仗义。有人替你说话,他就坡下驴,毕竟他担心你跑到那边去,你能在戴笠手下,他也放心了不是。”

“小白,小白。”立仁看着雪白的猫咪靠近了,晃着手绢逗着它。

猫咪突然停住脚步,瞥一眼躬身看向自己的立仁,眼神里透出嫌弃。

“露露,过来。”

猫咪立即顺从地迈起猫步凑到王天风腿边。

王天风拿着一对袖扣走到立仁面前,“放心吧,没人能从一只猫的名字就联想到她们娘俩,再说你觉得小白这名字和它配吗?”他边说边晃着袖扣,“给我戴上。”

“把我当使唤丫头了。”立仁嘴上抱怨着,手上却利索地戴好袖扣,又偷撇一眼猫咪,“我觉得它刚才在瞪我啊。你从哪儿弄来的,怎么突然想起养猫了。”

“昨天晚上,我失手了,这猫救了我。”王天风边说边将一只手臂甚至立仁撑着的西装上衣的袖子里。

“我要你去找叶煦你一直没去吧。”立仁看得出来,王天风的好情绪都是演给他看的。他一直希望他可以找叶煦聊聊,“你还有幻觉吗?都是些什么?”立仁突然住了口。他意识到白露一定出现在王天风的幻觉里。他不想再提悲伤的事让他难过。

“快滚蛋吧你,我要迟到了。”

“我送你啊。”

“我可不敢劳驾您杨大主任,先走了,记得别被人看到啊。”

猫咪像一阵风一样跑过立仁身旁,蹿上王天风的后背,站定在他肩头,一双前爪搭在他用了发油梳得整齐的头发上。

“别闹,乖乖地等我回来。”他拽起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在柔软粉嫩的小肉垫上宠溺地轻轻一掐。

喵咪撒娇似的轻咬着他拇指上,死活不肯下来。

“好吧,只能这样了,被发现了要扣我工资了。”

“你还用靠工资活着啊。”立仁揶揄着。

王天风白一眼幸灾乐祸地立仁,抱着猫咪出了门。

立仁望着那背影,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他的好兄弟终于可以重拾当年的梦想。尽管尽了最大的努力自己也没能让他完全脱离这个危险的圈子,但至少,他的愿望暂时实现了。

“哎,来了来了。”戴着一副小眼镜的男生一路小跑进了教室,“你们肯定不会信的。黄老师竟然带着一个白猫来上课了。”

“你肯定也不会相信,你今天又要被留下来了。”王天风抱着露露进了门,将它放在讲台上。

露露端正地坐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台下的同学们,然而只半秒钟,便被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吸引,跳下讲台,追出教室。

同学们哄堂大笑。

王天风严肃地敲了敲黑板,“都收收心啊,尤其是你。”他指了指刚才的小眼镜,“上一堂课我们讲到意思表示,有个非常著名的虚构案例正式关于此的。有谁知道特里尔在哪里吗?”他顺手在黑板上写下“Trier(特里尔)”。

“老师,我知道,在德国。你说的案子是赫尔曼*伊塞的书里提到的,是关于一场葡萄酒拍卖案的。”小眼镜说道。

王天风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一行漂亮的德文“Trierer Weinversteigerungsfall(特里尔葡萄酒拍卖案)”,又在它下面写上“Die Willenserklärung im Tatbestande des Rechtsgeschäfts(法律行为构成之意思表示)”。

露露扑着蝴蝶,轻巧地跳上回廊的台阶,在就要触到回廊柱子的瞬间扭转身躯,敏捷地躲了过去。它闪转腾挪地在矮扶手上钻来跳去,不时透过敞开的窗口望向讲台上的王天风。它突然安静下来,迈着优雅地猫步走回到教室门口,将飞舞的蝴蝶抛在脑后,像个专心听见的好学生,兴趣盎然地坐在门口听着王天风不时夹杂着英文和德文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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