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宁

奋斗者的时代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元旦特辑】猫上校 3 信仰心

王天风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把巴洛克风格的起居椅里,手里不断开合着的金质打火机发出清脆而规律的金属撞击声,另一只手上的柯尔特手*枪偶尔轻触在木质扶手上。
朦胧月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投射在他身上,袖口的金质袖扣发出幽暗的光芒。
墙上的挂钟敲响凌晨两点。
老式胡桃木矮墙围下的通风孔里传来微弱的嘈杂,随即是一阵猥琐的贱笑和几声女子凄厉的哀泣。
那块明楼送的百达翡丽在他腕上滴答走时。他心里却读秒如年。今晚的行动太重要了,任何事都不能和它相提并论。
岳民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行动,尽管在立仁手下,他也见识了特务的世界,但这一次,他还是紧张得后背早已全湿透了。他轻轻走近了,伏在王天风耳边耳语几句,随后全神贯注的看着他,竖起耳朵等待着命令。
“行动。”王天风看着秒针走完煎熬的最后五秒,抄起装了消音器的柯尔特枪,一个箭步冲出了房门,几步奔到楼下。

 
立仁坐在街道上的轿车里,看着对面公寓顶层突然熄了灯,吩咐一旁手下,“车开过去接应他们,遇到阻拦格杀勿论。”
一辆黑色轿车片刻后启动了,绕过立仁的车接上几个黑影扬长而去。

 年轻女孩疯了一样哀嚎着,然而声音被紧紧勒在嘴里的昂贵真丝领带阻止了,悲号变成了软弱无力的呜咽。她挣扎着试图瑟缩成一团,然而被紧紧绑缚着手脚动弹不得,只有默默地流泪。

“哎呀,这可怜的小模样真是让人心疼。”男人赤*果着,手执皮鞭抽向年轻女孩。

一声浪荡轻浮的笑声夹着男子的污言秽语从卧室里传到走廊,传进王天风耳朵里。
从半开的门缝里,他看见男人接近了一*丝*不*挂的年轻女孩,立刻冲进门,一脚揣在男人要害上,随即在疼痛瑟缩的男人面部狠狠再补上一脚。

男人疼痛倒地翻滚着,鼻骨被踢断,刺破了鼻梁的皮肤,血沫子伴着呼呼的喘气声,从鼻梁上的血口子里汩汩冒出来,混合着破裂的眼球喷溅出的血液污染了地板。

刚刚轻浮大笑的女人被眼前瞬间发生的吓得挪不动步,还没来得及惊叫,眉心中了一枪,扑倒在墙角。

王天风脱下西装盖在姑娘身上,割断绳索,回身重重踩在男人头上,用消音手*枪点着他后脑勺,“除了那贱人,还有别人知道你今天来吗?”
男人颤抖得如筛糠,用力点着头。
年轻女孩蜷缩作一团。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紧紧裹着王天风的上衣,竭力挪动身体,背对着他站立的位置。
“还有谁?”王天风狠跺一脚男人的脑袋。
“刘三儿和疤脸吴,是他们把人弄来的。我只知道他们在蕃瓜弄。”
“没了?”王天风用*枪*口狠戳男人鼻梁处的血口子。
那人痛苦地扭动着呜咽着,斜眼看着大衣柜。
柜门打开的一瞬,一颗子弹正中全luo着的胖子脑门,随后又一颗穿进他心脏。一声闷响伴随着橡木地板的些微震颤。胖子倒在地板上,手中上膛的枪也掉落了。
“好汉,好汉,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可以到我家拿钱,雇你的人给你多少,我给你双,”
话还未及说完,男人的后脑勺便多了一个血窟窿。随后他拖拽着三具尸*体,伪*造好现场,用西装裹紧年轻女孩,抱着她离开了“地狱”。
女孩惊恐的眼神和痛彻的哭泣像刀割一样折磨着他的心。

 
立仁焦急地等待着,看到王天风怀里抱着什么,立刻开车迎上去。
未关的车门在轻点刹车的惯性下自动微微开启。
王天风顺势将姑娘抱上后座,关闭车门。
立仁默契地加速离开。
去叶煦那儿,快。”王天风命令说。
“你去干嘛了?”立仁担心地回望一眼后座,“那什么人?到底怎么回事。”
“出事我负责。”

 
叶煦颓然地倚靠在桌边。
“她没事了吧。”王天风抽着闷烟问道。
“你还不如不救她,现在这样还有什么用?”叶煦忍着泪责怪道。
“和千千万人的性命相比,一个女孩子的名节就没那么重要了。”王天风心如死灰地喃喃着,内心愧疚极了。他不能告诉叶煦,他当时在执行别的任务,而女孩的事只是凑巧被他发现。确实,他本可以一听到通风道里的声音就出手,也许那时年轻姑娘还没有受到伤害,但那样如果惊动了行动目标,几个月,十多条人命的牺牲就全白费了,更可怕的是,随后还会有千千万万人因此而死亡。他没权利为了自己的良心而破坏行动。
“啪”,叶煦狠狠地给了王天风一记耳光,“你怎么不去死。”她咒骂着,尽管声音小得可怜,却含着无尽的恨意和愤怒,重重砸在王天风心上。
“立刻转移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她的事。”王天风换了阴冷的命令口吻。
。。。

“你没资格命令我,也无权控制她。”叶煦像看仇敌一般瞪着他。
“好啊,那你那些孤儿院的孩子就别想待在现在的房子了。你自己选。”王天风挑衅地盯着叶煦,以此掩饰内心的伤痛。
叶煦抬手一巴掌打过来。
王天风死死攥住她手腕,“除了白露,没人能打我。”随后,用力将她手腕甩向一旁。
“你还有脸提她,王八蛋。”叶煦险些一个趔趄栽倒,扶着身旁的轮床默默留下眼泪。
“记住,泄露出去,你那些孩子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我说到做到。”王天风冷酷地威胁,转身丢下叶煦离开了。

 
回到家,走进门的一瞬间,露露欢快地跑过来迎接,在他脚边走来走去,突然又跑开了。

“怎么,你也嫌弃我吗?我是冷血动物,刽子手。”王天风负气地拽开领口的扣子,将脱下的西装扔在地板上,走进浴室。

温暖的热水从水龙头里流下,带着阵阵热气腾绕在他周围。

露露端坐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潺潺水声里隐约着低声的啜泣,高大的背影渐渐驼了背,慢慢瘫坐在地板上,伏在浴缸边缘,宽阔的肩膀微微颤动着。

露露走过去,攀着他布满伤疤的脊背爬上他肩头,轻轻舔*舐着他脸颊上的泪水。

 

两日后

立仁早已等候在王天风办公室。

“哪个混球让你进来的?”王天风将怀里的露露放在沙发上。

“你杀的那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是日本人小日向一郎。戴笠要不了多久就会把这事和我们联系到一起。”立仁脸色阴沉,将一份报纸扔在桌上。

“不是情杀吗?有什么好怀疑的。”王天风无所谓地翻看着头条报道关于那晚的消息。

“你就那么自信,你伪造的现场日本人查不出来?你就不担心这会影响行动?”立仁忧虑地说。

“我不是纳投名状的新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王天风恼了,想要结束这次谈话,将报纸扔在沙发上,转身走向办公桌。

露露仰着小脑袋,看看王天风,又看看立仁,凑过去用小爪子抓着立仁的军装口袋。

“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不用再管了。”

“那姑娘呢?我去了医院,她和叶煦都不在。”立仁问道

王天风回避着立仁询问的目光。

“你不会想留着她去特训班吧。她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她扯进来。你不是这样的人。”

“有时候,为达目的,难免会牺牲些原则。”王天风不容商量地说道。

立仁默默戴好军帽走到门口,“你变了。”

王天风再次用那种满不在乎地神情看着他,指间夹着雪茄,吐出一阵烟雾,戴着宝石戒指的小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别天真了,立仁。今天是民国二十八年重阳节。两年前的今天,我在淞沪前线的战壕里生死未卜。几天后,上海就成了日本人的囊中物。如今,德国人已经占领了波兰,马上整个欧洲都是希*特*勒的。日本人和他们勾结在一起要瓜分世界了。就在一周前,你知道的,在长*沙,我们损失了两万八千多人,这代价太大了。如果能用几个人换所有人的命,什么事我都做的出来。”

“你越来越像楚材了。”立仁回身环顾着整间办公室。这原本是楚材的办公室。

王天风听见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

露露直盯盯地望着他。

“怎么,你也觉得我变了吗?”他边说边抓起电话。

那头传来叶煦的声音。

“她归你了。”王天风挂断了电话。

门口传来脚步声。

“庭轩兄。”戴笠的声音飘了进来。

露露警觉地盯着他坐进沙发。

“这猫还真漂亮。”戴笠伸手摸向露露。

露露敏捷地躲开了,蹿上不远处的文件柜。

“你别惹它,我都被它抓过。”王天风坐在斜对面的沙发里。

“别人给你起绰号了。”戴笠左右看着,“你就没打算把以前楚材的东西都换换,还是旧人的样子,可不大好啊。”

“别人说我什么?”王天风不想继续楚材的话题。

“说你是猫上校。”戴笠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露露突然跳下来,落在戴笠坐着的沙发靠背上。

戴笠被吓了一跳。

王天风朝着露露伸出手,掌心朝上搁在边桌上。

露露轻巧地越过戴笠的头发,顺势挠了一下,而后跳到王天风掌心里,四爪并拢。

王天风搂着露露,轻轻抚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宠溺地轻拍一下。

“你干嘛不告诉他呢?”戴笠好奇地审视着王天风,徒劳地想要捕捉一丝悲伤表情。

“还不是时候。知道白露已经去世的人只有你我,立仁,老董。这几个人都不会泄露出去。”

“立华委员不也知道吗?”戴笠等着看好戏似的看着王天风。

“她并不知道白露不在了,只是偶尔去看看孩子,就算她知道也绝不会泄露。”王天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戴笠扬了扬眉毛,“我懂你的意思,也就是说你捡猫那个晚上,那男人在你杀他之前已经把白露已死的消息传递出去了。前天晚上那出英雄救美是为你精心准备的攻心之计。”

王天风冷冷地笑了,“连猫的来历都知道,雨浓兄你不累吗?监视我就算了,有必要监视立华吗?”

戴笠钦佩王天风,换做他,大概没那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个利用感情伤痕设置的圈套,“影佐这王八蛋还真是会利用男人的弱点,专挑最脆弱的时机。不过,谁让你是个多情种子呢。我倒是真佩服你,脑子还能那么清醒。”

“期初我也中计了,但太多巧合了,而干我们这行从不相信巧合。”

“那女人还在叶大夫那儿吗?”戴笠问道。

“在。她还不知道自己被识破了。等一切都结束了再告诉立仁。”

“何必呢?”

“要是我死的时候,他正恨着我,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庭轩兄真是能掐会算,都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说吧,你想怎么样?”王天风平静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是我想怎样,是委座要怎样。”戴笠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你的调令,原来说好的,董建昌那里参谋长的位置还是你的。”

“又要在战场上打我冷枪。你以为借着委座排挤掉我,你就万事大吉了?”王天风一脸嘲讽地盯着戴笠。

“是他看你不顺眼,可你在孙夫人那儿挂了号,直接动你恐怕不行,只能送你去前线。你可以带着你的猫宝贝一起去。”戴笠罕见地说了大实话。

“与其让我死在战场上,不如将计就计,利用影佐精心为我挑选的年轻女孩。你安排她进特训班,有时间我会去看她,之后让她和我一起去上海。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王天风捻灭雪茄踱到窗前,“我有个计划,殊途同归,你一样可以向他(蒋*介*石)交差。”
王天风轻描淡写地念出“殊途同归”。
戴笠却听出了悲壮,突然觉得心里一丝愧疚,意识到这所谓的计划是“死间”,心里又猛然多了一丝丝敬意。
“他(蒋)害你,你还帮他?”
“不是帮他,是帮中国。”王天风凝望着窗外的小花园,“还记得瞿恩吗?”
“那个被枪*毙的共*党。”
“他曾说过:理想有两种,一种是我实现了理想,另一种是理想因我而实现,纵然牺牲了我的生命。尽管我们信仰不同,但最终的理想却也是共同的。我们都希望中国变得强大,人民不再有苦难。为此,楚长官先走了,我大概随后就到。”他站起身俯视一眼沙发里的戴笠,嘴角绽出一丝带着嘲讽和怜悯的笑意,边说边向窗边走过去,“生无信仰心,恒被他笑具。”
戴笠不以为然地假笑着,心里嘲笑着王天风迂腐,庆幸从此他戴某人将执掌整个特工王国,再无人可敌。
王天风打心眼里可怜面前的家伙。他竟然天真得看不到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深渊。他真想活着看到他死到临头时痛苦绝望的表情,只可惜自己大概等不到那一天了。
露露像是意识到什么,跳下沙发,走到王天风身旁,攀着他伸来的修长手臂,爬上他肩膀。
他将它抱在怀里,轻捏起柔软的小爪子,摇晃着轻吻一下,抬头望向蔚蓝天空。
和暖的阳光照在他平静的脸庞上,撒在黑色中山装上,照耀着左胸前的青*天*白*日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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